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化为乌有——青石板的宁海42公里越野杂记

       宁海越野赛已经过去多日,各种兴奋与回味似乎渐渐淡却。今早醒来,打开手机,蹦出蛋挞兄弟的一片大作,将宁海越野从头到脚梳理了一番,真情涌动、感人至深。夫人读之说几乎泪流,转而布置本人一定也要写一篇。怎么办?越野都敢玩!总不至于被文字憋坏吧,聊且弄墨,一则完成任务,二则给兄弟大作应个景。

       儿时山里长大,在交通不发达的年代,徒步远行是家常便饭。越野则完全不同,必须有一个坚实的基础。从去年开始逐渐爱上了枯燥、机械的跑步,跑过的里程累积也有了两千余公里。渐渐懂得循序渐进、坚持放弃以及自我珍惜,其间完成了两场十公里、两场半程马拉松、三场全程马拉松和两场小越野的竞技比赛。十月中旬迎来了宁海越野赛,赛程42公里爬升2200米。自己报的!咬牙也要完成!

       比赛前夜,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奔波,来到装备领取处。穿过古老的西门城楼,旌旗招展、灯光璀璨,排队登记、握手寒暄,本来平静的心绪突然被一个身影震撼,看见!传说中的珊瑚,越野女神居然在当志愿者!挤过去!靠上去!各种角度拍合影!走远了,又回去,“珊瑚!再拍两张呗”,大咖依然笑脸相迎(此处无数点赞)。

       参赛包的丰富、高档,咱就不晒了,拉仇恨、招人嫌,直接略过。次日清晨六点,五!四!三!二!一!开跑!老鸟、菜鸟,你们就是群出笼的怪物,穿城而出、飞奔而去,撒欢跑!撒欢野去吧!开始总是美好的,宽广的街道,清澈的河流,早起的市民,远山烟雨弥漫宛如仙境(那是要去折腾的地方,吼吼!)



       组委会也是良苦用心,一段平路后设计了一浪一浪的小山坡,把这帮跑山的整得心血澎湃、胃口大开。路转林开,忽而远山层叠,忽而小村依湖,有鸟鸣山涧,有野花缀枝。“嗨!哥们!帮我拍个照!”“来!一起合个影!”夹杂在大部队中,速度、距离似乎不那么重要了,热络的氛围笼罩着、裹挟着,穿过了CP1,来到了CP2,16公里完成了。小虐过后,一部分人已经有点体力下降,有备而来的我,名次从189提升到168,心中窃喜,啃了半根香蕉,灌满水袋,闪身而去,留下一抹闪亮的轨迹(此处纯属杜撰,嘿嘿!)。




       爬过一座小山包,那个摄影师居然没给我拍照,为毛前后选手都拍了,独缺我!呜呜!要雨露均沾啊!不爽一闪而过,该补给能量了!能量胶挤到嘴里,黏糊糊的,多么熟悉的味道,灌上一口水,往胃里一送,多么熟悉的操作。可是,刚吞到一半,一阵强烈的反抗从胃部发出,把能量胶往外推。妈呀!我要呕吐啦!阴沟翻船!不要不要的,强憋一口气,硬生生给咽了下去。穿过一段公里开始了青石山路,终于摆脱了蛋挞说的那些死粘烂重的红土路。真正的攀爬开始了,队伍也拉成了一条细线,断断续续,或三五个,或十来人,喘着粗气、憋着红脸,跑什么跑!爬吧!偶尔有人啸叫或山歌一把,撩妹撩汉的,也是苦中作个乐吧。咯噔一下!我这老腰是咋滴了!这是支撑我完成那些马拉松的腰啊!可不能罢工,于是叉腰前行(练叉腰肌,某位前足协官员发明的)。痛苦,催生出一个思索的跑者“是的,有点痛!”“以前也有啊!”“会过去吗?”“身体就是贱,稍微不满就疼痛,你一坚持,又会过去。”“我还反胃呢!”“没关系,马上到山顶了,下去你可以飞,爽完了,然后就是温暖的补给站!”心中自言自语,一会儿安慰腰,一会儿忽悠胃,颠爬着,看见了山脊的那块平地。

       真是美事!延绵的下坡,管它腰痛,飞奔而下,穿过古村,一群山里大爷穿着中山装,淳朴的笑脸散落在村头屋角。居然有条土狗趴在一棵古樟树下睡着了,哈哈!别以为人家在乎你,这样的世面它可见多了。鼎沸的人声从小坡后面传来,果然CP3到了!“医生!给我腰喷一下,这边!下面!啊!啊!”会哭的娃有奶吃,先安慰一路牢骚的腰吧。“热水有吗!”“后面,要自己倒,注意烫!”继续,会哭的娃有奶吃,再安慰不服气的胃吧。“医生!我摔了,快帮我处理处理!”身边一个姑娘浑身泥巴,腿上、手上星星点点几个伤口。“哎呀!我累坏了,可得踏实坐会儿。”“老猫过去了吗?老许还等不等啊?”“饮料这边,水那边!”CP点就是这样,一阵乱,像战争中的中转站。我不会在这耽搁太久,5分钟,喂两个娃,灌满水、喝饮料、吃香蕉、吃榨菜、打好卡,出发!

       大短柱!我来啦!手册中你只是一个尖尖,地图中也就是那圈线条的中心。风光无限,有那么神吗?最难攀爬,有那么虐吗?过CP3我已经把名次提升到133了!信心爆棚着呢!第一段上山坡度不大,只是无尽的延绵,从山脚荡到山坳,再荡到山腰。雨伴云、云生雨,山雾巨笼,看远处烟瘴弥漫,盯脚下烂泥遍地。转过一道弯,穿过一片水杉林,防火道突然直挂而上,路面出现了埋地木杆做成的台阶。才爬了几十米,已经感觉到头部血管暴力的冲击着越野帽框,仿佛在呼叫“闪开!闪开!大脑供血不足啦!”“大哥!休息一下!”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,坐在路边,擦着脸上的汗水,一边喝水一边招呼我。“不了,我再挪几步!”心想管我叫大哥?叔叔还差不多。手脚并用继续爬,还讲究什么形象。山梁过后是一段不长的缓路,刚放松完紧绷的肌肉,又是挂壁的防火道。怎么爬?“之”字形,当年的物理没白学。这里必须严重感谢云雾,是你们遮蔽了前路的艰险,有了无知无畏的淡定。配速急剧下降,15分、18分、20分,但是没有停,一旦停止,就会像染了毒瘾般,没完没了的寻求停止带来的短暂愉悦。一个、三个、八个,依稀看见一群驴友聚集在一起,荤素小吃、啤酒饮料杂呈一地。“大短柱,到顶了吗?”声音是颤抖的。“到了!”真想拥抱他们!这一身泥汉土匪样,寻思算了,脑子还算清醒!登高可以远眺吗?不灵!目光仅能周身五米。拍个照可以吧,可以!前雾后云,朦胧照。



       一路小跑,飞奔下山,路上又超过了N多被虐惨的跑友,蚁步下山着。好长的下坡,石路、草地、泥路、林甸,交错变换着,太爽了。股四头肌!你别闹!给我撑住!膝盖!你别闹!给我撑住!山脚下,云雾散去,视野豁然开朗,平地上一片青绿的狗尾巴草,毛尖上缀着可爱的雨珠,在微风中摇曳闪动。一排废弃的房屋,只剩石墙,安静的躺在山口处,仿佛轻声述说往日的喧闹。停下来,真的停下来,思想也飘出了,未来到此安家,看日出日落,饮山泉露水,听虫鸣鸟叫,该是多么惬意啊!



      


        转过山口,在路边水坑,把两个膝盖埋了下去,可以冷却膝盖和肌肉,缓解疼痛与疲劳,从报道珊瑚的纪录片中学来的(偷学的,嘘!)。再跑一段,远处,稻田的尽头,看到了CP4,这是最后一个打卡点,名次追到了105。我居然跟志愿者说:“我已经使出了洪荒之力。”现在我承认,那是假话,是逗大家开心的。剩下5公里,200米的爬升,小菜一碟呢!补给站的标准套路,又是5分钟出站。下坡碰到一上海姑娘,一瘸一拐,说摔坏膝盖了,而且独自参赛,捡了树枝为她做了根拐杖。一段土路后面是青石古道,雨水让路面湿滑狰狞。我不能减慢速度,必须在鞋底接触石头,产生滑动前,让第二只脚落到另一个石头上。山下村道上,奶奶、大妈们在看热闹,“奶奶好!阿姨好!”我冲着她们呼喊,她们似乎没有想到这累成狗的人还能大叫,惊愕的回了几声“加油!”这时我已冲出数丈远了。白溪水库一碧万顷,恰如江南美女柔曼在山林之间,啊!终点马上到了!没有了痛楚,没有了疲惫,没有了牢骚,不停的跑,张开大嘴粗暴的呼吸着,挥舞手臂急速的摆动着。

       小桥上蓝白相间的大拱门,震天的音乐在山谷间撞击。一抹红渐渐清晰,是的,又是珊瑚!又见珊瑚!张开双臂,冲过终点,挂牌、拥抱、合影、感谢。时间定格在7小时29分钟44秒。总排名90,男子第72名,大叔也是拼了!可以休息了,真的可以休息了!两碗稀饭、一根香蕉、一瓶饮料、一听啤酒,吃着、喝着、拉伸着。看着高山,怎么上去的?怎么下来的?我是真醉了!



       凡事都得要有个总结,怎么总结却是难事。昨天看了官方总结文章,居然把我终点采访的录音放上去了,“山上的一些艰苦,万般的虐,在这一刻都已化为乌有!”听着那气喘吁吁的声音,兴奋中夹带着颤抖,我想当时是真情流露了。化为乌有!是啊!就用这个总结吧。

       未来会怎么样?不可知!不可知!

后记:本来约好7人参赛,海边老侃和龙虾贩子因公因私未能成行。最后5人参赛,逍遥和胶仔去当洪水猛兽,跑100公里。我、蛋挞和张不混不戴眼镜跑42公里。5人均安全、顺利完赛。最神奇的故事发生在胶仔身上,半夜找各位大妈讨来条六块钱的内裤,跑到终点,牵手女友(此处大笑三声)。回到城里,夫人同学草重屋,请我们饱餐一顿,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。珊瑚当志愿者,闫龙飞探路布标志,东丽参赛,集齐三枚中国越野界的大神,可见赛事品质。




2020 宁海越野挑战赛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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